6月的一个周末，笔者在洗耳河一片蛙声的欢送下，西出汝州市区过朝阳路西口，向北从骑庄上侯饭线，迤逦西南方向，过葛庄、弯子、杜村，在张寨村下路，在农人的指示下踏泥径向西北奔去。上午9时至温泉街，此段行程约50华里。休整15分钟后，从街北一条水泥路由东向西进发，过骆庄、赵庄，行程约10华里，在程庄下路朝北行约2华里，10时50分登崆峒山，游览山上庙宇后随即折返。期间在赵庄附近向南登銮驾山，俯瞰广成泽，追昔抚今，无限感慨，旋即下山从骆庄入温泉街，13时20分在温泉车站乘车1个小时后返城，屈指徒步行程在75华里左右。

    崆峒山以及与其相关的广成泽和温泉笔者已关注很久了。有资料表明，著名的且与黄帝、广成子相关的叫崆峒山的地方，除汝州市外，还有甘肃平凉和广东阳春两处，皆有遗迹，皆有传说，且自古就有争论。但黄帝所在部落在今之新郑，结合黄帝的活动区域，所以黄帝在汝州的崆峒山问道于广成子，已被清大学问家顾炎武所考证。五千年前，人文初祖黄帝经襄城沿汝水西上，访汝州崆峒山，在崆峒山东发现有温泉出露，黄帝一行遂停銮沐浴，而后问道于广成，黄帝的乐队奏钧天之乐以隆其事，广成子说，“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黄帝折服。人云这是有史记载第一次文化交流，也有人从养生学的角度称此次伟大的访问是中国也是世界养生文化的源头。这种融哲学、养生甚至治天下之道于一炉的大道理虽然我辈看不大懂，但一定对黄帝对中华民族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所以被特别地记载下来。

    生于1613年的顾炎武在《天下郡国利病书》有云：“崆峒山上有大仙观，盘旋以上，悬崖有瀑布，水正下石涧水，淙淙振林木，峰上有广成子庙及崆峒观，下有广成墓及城，即黄帝问道处。”崆峒山海拔320.1米，山上庙宇几经兴废，始建于何时，已无可考，有资料显示至迟在9世纪初这里已建有广成宫，1941年以前，山上广成殿前有山门和钟楼，南面有升仙石、道士塔，靠山根的地方有十多座艄公碑，东侧有戏房8间，山半腰有大仙修炼的石洞，山下东南方有道士井一口，井旁卧一石龟。1942年国民党第13军的一支部队在此驻军时，为修防御工事，扒掉山上全部建筑。近年来当地信众在遗址上建起了有些粗简的广成宫等建筑，已不能同昔日相提并论了。这时，笔者不禁吟诵起汝州八景诗之崆峒烟雨：“一片空朦晓欲流，许多岚翠拥峰头。尚留王气瞻銮驾，无数仙城幻石楼。缥渺浑疑蓬岛景，萧疏恍入洞庭秋。山中谁系苍生望，愿作甘霖遍九州。”撇开眼前的实物，从中寻找一点良好的感觉。

    因广成子而得名的广成泽在文革中才被改称涧山口水库，得名缘于水库坝址位于河南省汝州市温泉镇西二公里的牛涧河下游涧山口村附近。此水库因是汝州的四座中型水库之一，水面宽不过一二里，长不过四五里，深不过数米，且随季节变换而变化着。水库环绕着的一座又一座山头，虽也有些树木，但多的是荆棘，还有一些石多土少的薄田，与历史文字中记载的百里大泽已判若两地，东汉大学问家马融在《广成颂》里说，这里的树有椿、梧、柏、柜、柳、枫、杨；鸟有鸥、鹭、鸹、鸳、鸿、鸬；鱼有鲂、鲈、鲤；兽有虎、熊、豹、狐、狼。它们遨游于秀山丽水之际，栖息于珍林嘉树之间，鹤鸣虎啸，雁飞猱升，构成一轴自由和谐、充满生机的天然画卷。二千年前的瑰丽景色，已难寻觅。尽管如此，直到1946年这一带还有许多景观存在，当时的汝州文人选定汤王祠、吕祖阁、銮驾山、武后碑、白龙泉、黄牛涧、温凉盏，风月亭为温泉八景，并分别撰诗，刻石志之。在我看来，除“吕祖阁”一诗的“岳阳楼上洞庭边,一夜心飞到温泉”和“黄牛涧”一诗中的“近接伏牛远接秦，野苍坞下住农人”很有些大气、颇让人有想象空间，诗大多写得一般，但通过它们，温泉、广成泽的美，还是可以窥豹于一斑的。至于后来或毁或损，景致几无可观者，不过区区60余年。

    站在銮驾山上，烟云之中，俯瞰古广成大泽，默默地思索着马融的文字，背诵着汝州八大景中“温泉晓霁”诗：“寂寥夜壑响遍有，百道泉从涧底流。晓色乍晴还乍雨，晨光宜下更宜秋。红色俄见腾万丈，碧月犹看印一钩。遮莫曈昽辉映处，蓬蓬活水认源头。”笔者不禁仰问苍天：作为东汉皇苑的广成泽还有那奇花佳木、珍禽异兽今日何处去寻？那海市蜃楼般的美丽又在哪里？现在之温泉，还是那美轮美奂让“九帝三后”趋之如鹜前来游乐洗浴的温泉吗？还是女皇武则天三次临幸、建宫筑阁、风流倜傥“流杯赋诗”的温泉吗？苍天无语，我却思绪纷飞。忽然想起了自唐朝杜牧在《阿房宫赋》说过的话：“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往事已不可追，充满魅力、文化厚重的崆峒山、广成泽和温泉之所以是今天这个样子，除了大自然风雨沧桑的侵蚀，还不是因为无知和贫穷、动乱而造成的人为毁坏！重整山河、文化复兴的今天，是不是应还她本来的美丽？尽快动起手来，莫让我们只是游走于前人灵秀的山水文字之中，莫让我们的后人再叹息我们的短视和无知吧！